他迅速垂睑，借喝茶的动作掩饰瞬间的波澜。杯沿碰嘴唇，却毫无滋味，全的注意力都用来压制心的惊涛骇浪。他不能透分毫，必须将她这份过人的锐，引导向一个安全、客观的领域。

        放茶杯时，他的脸已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平静，仿佛刚才的震惊从未发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东京帝大的工学，尤其是通信技术领域，确有其独到之，”他开，声音平稳，刻意用一种纯粹学术讨论的吻客观评价，“日本自明治维新后，师从德国，在密仪与电气工程方面投甚大，展亦速。其无线电研究，无论是基础理论还是应用技术，在当今世界，确可跻一之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谨慎地避开了“最先”这个绝对化的字，用的是“一之列”，这是一种严谨而留有余地的学术表述。

        吴灼专注地看着他，清澈的眸中闪烁着求知的光，似乎并未察觉那瞬间的异常，继续追问：“那……比起欧诸国呢？比如国麻省理工的辐实验室，或者德国的德律风公司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墨舟心中再次暗惊于她信息获取的深度和广度。他沉片刻，继续以客观冷静的吻分析：“各有侧重。国重应用与创新，规模宏大；德国重基础与密，系严谨；日本则善于学习借鉴，并在此基础上快速转化，尤其在……系统集成方面，颇有建树。”      他巧妙地将可能的“军事应用”替换为更中的“系统集成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将话题引向普遍规律：“至于孰优孰劣，难以简单论断。学术之路，取长补短方是正。”      随即，他话锋一转，目光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，看向吴灼，试图将对话拉回安全的轨：“不过，吴灼，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？你对无线电的兴趣，似乎不止于摩斯密码和几本门书籍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吴灼微微垂睫，语气却定：“我只是觉得，既然要学，就该知最好的在哪里。知己知彼，才能知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努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墨舟看着她，心中复杂。欣赏其聪慧，担忧其前路，更背负着自无法言说的秘密。他最终只是颔首，谆谆教导：“有此志向，甚好。但切记，学问如登山，需一步一个脚印。清华园已是国尖，任之恭先生更是泰斗。先脚踏实地，未来若有机会，放世界亦不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……”吴灼低低应了一声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诗稿糙的纸边。她沉默了片刻，仿佛在定决心，终于再次抬起，神变得定起来，带着一种寻求指引的恳切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沈先生，学生近来……有些困惑，想请教先生。”她顿了顿，组织着语言，“原本，我和静文一样，打算贝满毕业后，顺理成章地去燕京大学读中文系。可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