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了過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楚曉月腳的路突然變得模糊，她不知是自己淚糊了視線，還是心慌意亂踩了空。整個人往前一撲，書包裡的東西散落一地，膝蓋傳來火辣辣的刺痛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踉蹌地抬起頭，視線越過人群，死死地鎖定著那兩個影。李宸的腳步只是頓了一，連頭都沒回，彷彿後摔倒的人只是一個陌生路人。他依然溫柔地摟著柳若霜的腰，親切地和她說著話，兩人旁若無人地走進了學校的餐廳。

        楚曉月忘了膝蓋的疼痛，也忘了自己散落一地的書本。她撐著地面站起來，像個被線牽引的木偶，一步一步地跟了進去。餐廳裡人聲鼎沸，但她什麼都聽不見，中只有那兩個坐在窗邊的影。

        陽光灑在柳若霜帶著淺笑的臉上，讓她看起來像個幸福的女神。而李宸，她最熟悉的爸爸，正滿寵溺地看著她。那種神，楚曉月曾在鏡裡無數次見過，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對著另一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注視，抬起頭，朝她看了一。那神裡沒有溫度，沒有關切，甚至沒有一絲波瀾，像在看一件無關緊要的擺設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後，在楚曉月呆滯的目光中，李宸站了起來。他拿起桌上的杯，引了周圍一些人的注意。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，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餐廳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各位老師、同學，佔用大家一點時間。我想向大家介紹一，這位是柳若霜教授，也是我即將迎娶的妻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迎娶…妻。

        這四個字像四把尖刀，狠狠地進楚曉月的心臟。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，世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，只剩李宸那句宣告，在她腦海裡無限迴響。她看到柳若霜羞澀地低頭，看到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和祝福聲，看到李宸臉上那抹滿足而溫柔的微笑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她，像一個被全世界遺棄的小丑，站在原地，渾冰冷，動彈不得。系統的任務，李宸的警告，昨夜的噩夢，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化為最殘酷的諷刺。關注度歸零？不，他要的不是關注度歸零，他要的是她徹底消失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圍的掌聲和祝福像般湧來，每一聲都將楚曉月往更深的絕望裡推。她看著李宸彎腰，輕吻柳若霜的側臉，那畫面好得像一幅畫，而她，是畫外唯一的骯髒背景。

        膝蓋的傷開始滲血，黏膩的覺和心底的空混在一起，讓她幾乎要吐來。系統的任務失敗了，好度100的懲罰降臨了嗎？所以，他要娶別人來折磨她，讓她看著他用對待她的方式去對待另一個女人？

        這個念頭一升起，恐懼就像藤蔓一樣瘋狂纏住她的心臟，幾乎要窒息。她不能再待在這裡，一分一秒都不能。

        楚曉月轉，沒有去撿地上的書，也沒有再看一那對被祝福的璧人。她像是個幽靈，默默地退了餐廳，退了這座讓她心碎的校園。她沒回家，因為那個地方已經不再屬於她了。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，陽光刺，車喧囂，一切都與她無關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走進一家平價的便利店，買了最便宜的一次剃刀和一瓶礦泉。店員的神在她泛紅的眶和膝蓋的傷上停留了一，但什麼也沒問。

        楚曉月找到一個公共廁所，反鎖上門。狹小骯髒的空間裡，她看著鏡裡的自己，臉蒼白，神空，像個被靈魂的娃娃。她打開剃刀，用鏡片撬開，取裡面那片薄薄的鋼片。

        冰冷的金屬觸從手腕傳來，沒有猶豫，她用力劃。一血線迅速湧，顏刺目。她看著鮮血滴落在骯髒的地磚上，一點一滴，彷彿在宣洩著無法言說的痛苦。她只是想找點覺，除了心臟那種被撕裂的痛楚之外，任何覺都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沒有死，只是覺得好累。

        楚曉月走廁所，將剃刀的包裝和用過的鋼片丟進垃圾桶，混進了茫茫人海中。她關掉了手機，了電話卡。徹底斷絕了所有可能被找到的聯繫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見了。在李宸宣布婚訊的那個午，他的女兒，楚曉月，人間蒸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