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令仪唇角微扬，底闪过一丝对少女时代的留恋：“可我把你偷偷藏的糖送给了夫，夫心好，罚你五遍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崔令仪勉一笑，语气淡淡：“他几乎不来看我，我不过是摆设罢了。但至少……还算平安，比起旁人，也算是运气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种种恶行，骇人听闻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相思却摇了摇，事关周述，她没办法一笑了之，她的中藏着难以言说的恐惧，声音低得像风中落叶：“你不知，他看着我的时候，有多认真，多可怕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――先帝生前的妾室郑昭容，因为年轻时打过然，被许安平令剃去青丝，换上男装束，与然一同舞侍奉。几日后，兴致已尽，便将她随手赏赐给一名年老的宦官，让她“对”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崔令仪苍白指节划过那刻痕，竟笑几分鲜活气：“当然记得，你抄到第三遍就开始求我帮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消瘦了许多，昔日那份温婉灵动已被廷岁月细细打磨，换成了一种端庄雍容的静，可那之，却是掩藏不住的憔悴与疲惫。她披着一件雪白狐裘，肤更显苍白，薄唇微微抿着，连笑意都染上了一丝力不从心，虚弱地一晃而散。她轻咳几声，手指隐隐发颤，却仍旧端着一副从容的姿态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心中一紧，快步上前，握住她微凉的手，声音轻柔：“皇兄待你还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听得一愣，随即忍俊不禁，笑着摇：“原来是你在背后耍的心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听完，理了理她的长发，说她胆小，皇帝只是吓唬吓唬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慎思堂依旧静立在苑深，只是中暂时没有适龄的皇公主前来学习。相思踏堂，目光缓缓扫过那些熟悉的案几与书卷，仿佛还能看见当年的自己，趴在书案上偷偷画小人，被夫用戒尺轻轻敲打指尖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挑眉：“你可没有帮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听着这话，心中不知为何更觉不安，抬望他，迟疑问：“皇兄可有在朝堂上为难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可相思的还是僵着，半晌都没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走到从前坐过的位，伸手抚上桌案，指尖及一细微的刻痕。她一怔，轻笑：“还记得吗？我总是上课走神，在桌上乱刻乱画，夫罚我抄《论语》十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――许安平因不耐烦礼官员劝谏，竟当着百官的面，命人起烈焰，将那人活活烧死，焚尸时，焦臭味弥漫大殿，烟，惊得群臣噤若寒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忍心再听令仪说这些冷淡的话，便拉着她了殿，漫步向慎思堂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笑了笑，神一如往常，语气轻松：“我不过是个闲职，他懒得理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起初，她并不愿意告诉他梦魇的由来，咬着嘴唇，神躲闪，像只受惊的小兽。周述却执着得很，几次追问，她才战战兢兢地把许安平的话告诉他，声音微微发颤：“大哥说来的话，一定是真的……他能说，他就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崔令仪的神似被风皱的湖面，浮起波澜，神温柔而怅然：“是啊，他总是凡事都要尽善尽，从不肯将心里的话告诉任何人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，随即垂帘，不愿让人看透她的思绪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源源不断的传闻，总是从中来，纷纷扬扬，落相思耳中，每一件都像是一把刀，锋利而冰冷，却又透着荒唐的恐怖。

        崔令仪的目光渐渐落在堂前第一排的座位上，神有些恍惚。相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，心中微微一动，轻声：“三哥以前总是认真用功，我叫他来后面坐，他都不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――平南王，先帝的胞弟，因曾在先帝面前诋毁过许安平，如今被新帝记恨，活活打断脊梁，扔兽笼，与一只大猴同同寝，日日受辱。许安平甚至会带着朝臣前去“参观”，戏谑地称之为“御览奇观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夜，她惊醒了三次，梦魇缠，一闭，便是血淋淋的画面，铜上鲜血淋漓，铁刷一一刮肉，白骨森森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两人相视而笑，仿佛时光倒，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。可笑意未及眸底，便又被现实碾碎，徒留一丝叹息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终于得了许安平的准允，得以探望崔令仪。冬日的午后，阳光淡淡地洒在墙之上，却难掩这偌大皇的冷意。相思踏殿中，一便看到了坐在榻上的崔令仪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叹了气，底划过一抹暗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：“咱们不惹他就没事了。母后若是好些，你就赶紧回来住吧。你一个人在里，我也不放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句话平静得近乎无波，可相思听得心里却泛起了苦涩。如果当初许安宗可以对她有心，今日的令仪是不是可以过一种更愉悦的生活？

        相思立在风中，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般。那句话犹如毒蛇，死死缠绕在她脑海里，挥之不去。

上留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。

        每一次，周述都会立刻坐起，伸手将她搂怀中，他臂弯圈的意像绣绷上离的丝线，一寸寸裹住她冷汗涔涔的脊背：“没事了，梦都是假的。我在呢，我在，相思。”他吻着她的发，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