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些抱怨她都埋在心里，只：“很，很壮丽，人站在山上，看远的村落都变得渺小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种要失去她的焦虑重新涌上李霁心，到底怎样能叫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凡俗中的女人？衣冠已经易换了，她穿这人服，不是也很秀丽，很清新吗？还有这满妇人样式的发髻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哦。”她听见他闭上睛，大抵在想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娘，你似乎在讽刺朕！”他伸手拧她的脸，嘴角弯了起来，牵她的手说，“陪朕去望仙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御医仍旧用无关痛的疾病搪着皇帝。她知，他已经好很多了，羞怯地了。他亲了她几，又想起从前事，目光迫近她问：“不练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倒很自在地仍牵着她，从容地往前踱步。望仙台往上爬，周围的殿就变矮了。原来玄元殿连着这么一个阁。皇帝倚着髹了朱漆的柏木台，眺望远方，说：“这里是中唯一可以看到骊山的地方，尤其是秋冬雾气稀薄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但还是给他抓住了端倪：“怎么？你原本在拈酸吃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垂看她的样并非温，相反，有一愠怒、焦躁。素女正想，他在对她哪一不满呢，却已被他制住两颊，吻落来，简直是在侵略她。在他长驱直的蛮横里，齿间蔓延开淡淡的血腥味。她确信他的神是在渐渐恢复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说：“妾不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就听见他轻声笑了一，看铜镜里菱花影中。她的发髻看似扎得像模像样，但其实发丝底是很勉地用簪犬牙交错地架住了。而且像女人嫁后梳的样式。

        素女：“那里可是神灵之府，通天之，焉能不往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一双杏眸里神幽幽，并不作答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放心来，将她抱到榻上，俯开始吻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觉语。最终勉说：“好，陛也是媲三皇五帝的圣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沿着思绪怅然：“真不知神仙在什么地方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想，她会这么固执地求仙，一定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领略人世间的有多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猛地睁开睛，说：“你难还想飞升当仙人不成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问他：“陛梳是哪里学的？”他说：“朕有时候请安能看到太后梳妆，尤其年纪小的时候。”她于是“哦”了一声，也不知自己心里到底想问什么，茫然无措。

        着这么一新奇的发髻，在行过苑中时，自然引得苑中执事的少数人侧目，因怕皇帝怪罪，又纷纷退到看不见。其实玄元殿并非完全被冷置来。有时候素女夜里闭上睛，也能听到人劳作声音。就像她从前和他修炼时，也偶或地到，帐帷后窸窣地响动，像有人在那里窥听。

        李霁不觉紧她手，连忙问：“朕从来没去过。泰山是什么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不安地看了她一。秋风乍起，她的发摇摇晃晃地拂动起来，木簪跌落，方才他胡乱安排、互相参差的发髻崩散开来，带着她满的青丝往坠，散落成绸缎一样的熠熠生光的乌黑瀑。她惶急地拾起簪：“哎呀，乱了，这个样，真是失仪！”

她吃了一惊：“妾可不敢。”他已经自顾地捧起她发：“上古之世，黄帝也作衣冠呢。”看着很像模像样的给她把发分开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把簪拾起，正要上，李霁突然叩住她的手，将她抵在栏杆边上。她一惊，木簪落，咔哒一声撞到朱阑玉砌上，坠落台枯黄摇的秋草里。

        素女循着他指的方向看，远那个影，宛若一条龙伏卧在原上。忽然她听见皇帝开问：“你去到过泰山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素女笑了，这样的陛她也没见过，目光炯炯，神向往，还有些许惆怅，端不似平时在上样。其实泰山一也不好，爬很泥泞的山路，乱石丛生，好容易到她们要供奉的神祀。天已晚，很多女冠都累了，只有她们几个人在打扫。山上本没有神仙，只有密林不知在哪里嚎叫的野兽。神祀里的像都蒙尘了，她用力地拭，外的漆掉了来，泥塑木胎，吓她一大——神仙果然不住在这里呀，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塑像都不庇护呢？

        过一会儿，他才放开她，好像平静很多了，却重起来，呼愈发深沉，说：“和朕回寝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轻轻地笑了：“陛，我已经不是你的教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