曉月篇16.刺痛
校園裡的空氣瀰漫著一種奇特的躁動，李宸教授婚禮當天毀約、準新娘楚曉月同時心臟病發住院的消息，像一顆炸彈，將所有人的八卦靈魂都引爆了。走廊上、教室裡，無處不是壓低聲音的議論。
「聽說了嗎？就是那個楚曉月，真是個心機女，為了留住李教授，連尋死這招都敢用。」
「可憐了柳若霜教授，莫名其妙就被綠了。」
「我倒覺得是李宸自己拎不清，師生戀啊，還搞chu人命，太狗血了。」
林薇抱著書，穿過這片嗡嗡作響的是非之地，臉se越來越沉。這些liu言蜚語像蒼蠅一樣繞著她打轉，每一句都讓她gan到厭惡。她把這些聲音都隔絕在耳外，腦zi裡只有一個念頭——她要去看看曉月。
她知dao，那些傳說中的「心機」和「手段」，不過是外人的揣測。她的朋友，那個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臉紅、會在睡覺時輾轉反側的女孩，心一定痛得快要碎掉了。
曉月chu院後就沒再來上過課，電話不接，訊息不回。林薇終於忍不住，藉著還上次借的筆記為由，敲響了李宸別墅的大門。
開門的是李宸，他看起來憔悴不堪，xia巴上冒chu了青澀的胡茬，yan中的紅血絲觸目驚心。他看見林薇，只是點了點頭，便側shen讓她進去。
客廳裡很安靜，安靜得有些不對勁。
林薇的目光在別墅裡尋找，最後，在通往二樓的樓梯kou，她看到了那個她熟悉的shen影。
楚曉月就坐在樓梯的台階上，沒有坐在沙發上，也沒有在房間裡。她穿著一shen簡單的居家服，懷裡抱著一個抱枕，正低頭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手指，彷彿那上面有世界上最xi引人的東西。她聽到了門kou的動靜，卻沒有抬起頭，連一絲反應都沒有。
那不是休息，也不是在發呆。
那種狀態，更像是一個被chou走了所有零件的人偶，被隨意地安置在那裡，安靜，卻沒有生命氣息。
林薇的心，猛地沉了xia去。
「曉月??我帶了書來，妳上次借我的筆記本，我還沒還妳呢！妳的重點zuo的真好！還有啊，葉凡他藍球比賽得了冠軍，妳男朋友真的很厲害??」她沒有表qing。
林薇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裡顯得格外清晰，試圖用校園的點點滴滴來喚醒沉睡的朋友，但她的每一句話，都像石沉大海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。
楚曉月依舊坐在樓梯的台階上，姿勢沒有變過分毫。她甚至連yan睛都沒有眨一xia，彷彿林薇說的一切都發生在另一個平行世界，與她無關。
林薇的聲音漸漸小了xia去，最後變成了無聲的顫抖。她站在客廳中央，看著那個熟悉的shen影，心裡湧起一gu巨大的無力gan。她說的每一個字，都像在對一個jing1mei的蠟像說話，蠟像完mei無瑕，卻沒有靈魂。
就在這時，楚曉月緩緩地抬起了頭。
她的目光終於從自己的手指上移開，越過林薇，看向她shen後的某個空氣。
「是嗎。」
她的嘴唇輕輕動了動，吐chu兩個字。聲音平淡得像一杯白shui，沒有溫度，沒有qing緒，聽不chu是問句還是陳述。
然後，她說chu了第二句話。
「林薇，」
她終於將目光聚焦在了林薇的臉上，那雙空dong的yan睛裡第一次映chu了林薇的shen影。
「妳說完了嗎？」
這句話很輕，卻像一把重錘，狠狠砸在林薇的心上。那不是驅趕，不是不耐煩，而是一種純粹的、事不關己的詢問，彷彿在問「你點好餐了嗎，我準備叫服務生了」。
林薇的笑容僵在臉上，懷裡的筆記本突然變得無比沉重。
「我……」她想說些什麼，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像被掐住了一樣，一個字都擠不chu來。
楚曉月沒有再說話，只是靜靜地看著她，那yan神裡沒有期待，沒有失望，什麼都沒有。她就這樣看著，像在等待一場與自己無關的戲劇落xia帷幕。
這種徹底的漠視，比任何尖刻的言語都更讓人gan到寒冷和絕望。林薇抱緊了懷裡的書，第一次覺得，她和楚曉月之間，隔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。
「曉月！妳不能這樣！這樣葉凡怎麼辦！他——」
林薇的話音未落，楚曉月那雙空dong的yan睛裡，第一次燃起了一絲極細微的、卻極其冰冷的光芒。那不是生氣，也不是惱怒，而是一種純粹的、像是看著螞蟻爬過腳邊般的詫異。
她緩緩地站起shen，動作輕盈得沒有發chu一絲聲響。她赤著腳，一步步從樓梯上走xia來，大理石地板的冰冷似乎對她沒有任何影響。
「葉凡。」
她輕輕地重複著這個名字，像是在品味一個從未聽過的陌生詞彙。然後，她走到林薇面前，停xia。
「葉凡是誰？」她歪了歪頭，那表qing無辜得像個孩zi，但yan神深處的寒意卻讓林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「他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