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凡嘆了氣，拉著她走到一旁的台階上坐。「不想說就算了。」他笨拙地安，「不怎樣，話劇快開始了，我是第一個登場的角光耶，妳不來加油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在這片喧鬧的海洋中，她的目光意識地尋找著那個熟悉的影。

        楚曉月幾乎是逃跑似的衝了教師辦公室，後那扇木門輕輕合上，隔絕了所有令人窒息的目光。她還能想像得到李宸那張帶著歉疚卻又决的臉，以及旁邊老師們意味深長的神。尷尬和失落像是漲的海，瞬間淹沒了她的，讓她呼困難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曉月？我找了妳好久，妳怎麼跑到這裡來了？」他看到她泛紅的眶，立刻把手裡的可樂給她，語氣變得有些急切，「妳怎麼了？是不是誰欺負妳了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幾秒的沉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場的幾位老師也察覺到氣氛的變化，尷尬地停住了話題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晚之後，楚曉月的生活徹底改變了。「校花」這個稱號像一光環，突然加冕在她頭上。走在校園裡，總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，窃窃私語，男生們的目光或羞澀或大膽，書和小禮開始現在她的屜裡。

        文化祭的校園熱鬧非凡，空氣中瀰漫著的甜香與青的喧囂。楚曉月穿梭在人群中，手裡還拿著班上同學給她的章魚燒，心裡卻惦記著一件更重要的事。她深一氣，跑到正在和幾位老師交谈的李宸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楚曉月搖搖頭，接過那瓶冰涼的可樂，瓶的冷意卻無法冷卻她滾燙的臉頰。她張了張嘴，卻說不話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爸爸，」她仰起頭，中滿是期待，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緊，「待會兒…待會兒我們班有個話劇表演，妳…妳可以來看嗎？」

宸的影消失在走廊盡頭，他才敢小聲地對曉月說。

        最終，李宸還是開了，他伸手，用指腹輕輕掉曉月嘴角不小心沾到的醬汁，動作依然溫柔，語氣卻帶著一絲疏離的疲惫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哇，他居然真的同意了！曉月，我們快走！比賽要開始了！」他興奮地拉起曉月的手腕，朝著籃球場的方向跑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話劇結束時，雷鳴般的掌聲幾乎要掀翻體育館的屋頂。楚曉月在舞台上，被耀的聚光燈籠罩，看著台般湧來的鮮花和歡呼，腦裡還有些發懵。她和葉凡被簇擁在舞台中央，那些來自陌生同學的讚和追捧，像夢一樣不真實。

        曉月被他拉著往前跑，心臟卻因為別的而狂。她回頭望了一李宸離開的方向，一種複雜的緒在她心中蔓延開來。是自由嗎？還是一種更級的、以愛為名的縱容？

        她低著頭，胡亂地在人群中穿行，耳邊的歡笑聲、叫賣聲都變得模糊不清。她只想找個沒人的角落躲起來，把自己縮成一團。為什麼？明明是那麼簡單的一個請求，為什麼他連一個笑容都吝嗇給予？她以為他會為她驕傲，會像在課堂上那樣，用欣賞的光看著她。

        楚曉月的心一點點沉了去，她握著章魚燒的竹籤，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。她看著他臉上那絲一閃而過的厭煩，覺自己像個不小心闖成人派對的、討人嫌的小孩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她渾渾噩噩地繞到體育館後方時，一個熟悉的影攔住了她的去路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宸臉上溫和的笑容僵住了，他漂亮的眉不易察覺地蹙了一，那雙總是盛滿寵溺的睛裡，第一次現了明顯的猶豫和抗拒。他的視線越過曉月，掃過她後那片充滿陌生年輕面孔的喧鬧區域，神微微沉了去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人太多了，爸爸有點累。」他輕聲說，像是在解釋，又像是在拒絕，「妳先去玩，晚點我再去找妳，好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周圍的嘈雜彷彿瞬間被了靜音鍵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找到了。李宸就站在體育館後方的陰影裡，遠離了所有激動的學生和老師。他沒有鼓掌，也沒有吶喊，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，隔著遙遠的距離，臉上帶著一抹極淡、卻極其溫柔的笑。那笑容裡沒有驕傲，沒有炫耀，只有一種純粹的、欣賞般的滿足。

        彷彿無論舞台上的她多麼耀，多麼受到歡迎，在他中，她依然是那個需要他守護的、唯一的寶貝。

        是葉凡。他手裡拿著兩瓶冰可樂，臉上帶著擔心的神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對這一切到些許無措和慌亂，但每當她看到在人群中不遠處，永遠用那樣溫柔笑意注視著她的李宸時，內心就奇異地平靜來。他像是她最堅固的避風港，無論外面的風浪多大，只要他的目光還在，她就覺得安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笑起來，潔白的牙齒，試圖用輕鬆的氣氛染她。他沒有追問，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陪伴著她。這份溫的、不任何佔有慾的關心，在此刻顯得格外珍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從不涉這些變化，只是在她被同學圍住時，靜靜地等在一旁；在她收到書不知所措時，會輕描淡寫地說「處理掉就好」。他的溫柔，是一張看不見的網，將她緊緊地、舒適地包裹在他的世界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