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灼收拾棋的手微微一顿，有些讶异地抬看向兄长。他今日怎会突然提起这个？她脸颊微，低，沉默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吴时呷了茶，目光落在棋盘上，仿佛没有察觉她的不自在，继续用那种温和却不容回避的语气，缓缓：“宋云笙此人，我虽不喜其行事张扬，但论家世、才貌，在北平城里，倒也勉算得上匹。他如今又将赴外地交，前程…看来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顿了顿，抬起，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吴灼微微泛红的侧脸上，语气愈发显得为她考量般贴：“你若…觉得他还算合意，两家知知底，母亲那里，想必也是乐见的。你的意思如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话语听起来完全是一位关心妹妹终幸福的兄长，在客观分析、耐心询问她的意见。每一个字都合合理，充满了关怀与尊重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吴灼却意识觉得一寒意顺着脊背悄然爬升。她猛地抬起，看向吴时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依旧坐在那里，神平静，甚至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。但那双深邃的眸，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，仿佛要透过她所有的掩饰，直抵她心最真实的想法。那平静的目光，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…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忽然明白了，这是一场温柔的审讯！他是在用最无害的方式，试探她对宋华卓的态度，试探宋老三那声“二嫂”是否真的在她心中激起了涟漪！

        不满和委屈瞬间攫住了她。她张了张嘴，想辩解，想否认，想告诉他她本从未想过要与宋华卓如何，那日的冲突只是为了公理正义…

        可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咙里。她看着兄长那看似温和实则冷淡的神，忽然意识到，任何关于宋华卓的解释，在此刻都只会越描越黑，只会更加印证他的猜疑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迅速低，避开他那令人无所遁形的目光，手指紧紧攥住一枚冰冷的棋，用力得指节发白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脸上反而一丝恍然和些许无奈，她看向吴时，神清澈而坦：“兄长是问宋云笙？订婚之事我早已禀明父亲不愿屈就。”她顿了顿，微微蹙眉，“订婚日期乃是两家父母擅自决定，我与他虽偶有交往，不过是寻常朋友，并无男女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回答直接得惊人，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事实。

        吴时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。一极其隐秘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紧绷，在这一刻骤然松弛，化作一汹涌的暗，无声地冲刷过他冷的心防。她对那人毫无留恋？

        他面上依旧不动声，只淡淡应：“哦？是吗。我见他似乎对你颇为上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吴灼连忙摇，语气更加肯定：“大哥误会了。他那个人，对谁都，本如此，就是有时行事欠考虑。我对他，与对旁人家世交的哥哥并无不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吴时沉默了片刻，目光从她坦的脸上移开，落在棋枰之上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的杯。书房一时只剩淡淡的茶香和阳光淌的静谧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在他平静无波的面容之，心却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海啸。那是一种近乎狂喜的释然，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，如同最醇的酒，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。连日来积压的阴郁、猜忌和那无法宣之于的占有，仿佛都在她这清澈坦的否认中找到了宣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她不曾动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