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，吴时僵立在原地，仿佛被定格。碎纸片沾在他的衣襟，落满他的脚边。他缓缓抬手，拂去脸上的纸屑，指尖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。他的脸由铁青转为骇人的苍白，底是翻江倒海的震惊、暴怒、以及一种被彻底撕碎信仰、碾碎尊严的剧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为了任何人！”吴灼斩钉截铁地打断他，神清亮而锐利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，“我是为了正义！为了公平！你今日可以凭一己喜恶抹杀他的努力，明日就能以同样方式对待任何人！权力不是让你这样用的！如果你持认为这就是对的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从未想过，那只一向温顺的狸，竟有一天会亮如此锋利的爪，不惜撞得破血，也要挠伤掌控她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又往前走了一步，带着怒气的呼几乎到他面前只有一寸的地方，目光如炬，带着彻底的失望和决绝的嘲讽：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我们之间，就真的无话可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声巨响，如同最终判决，在砺锋堂死寂的空气里炸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铛”的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，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两人之间！

        书房瞬间陷死一般的寂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这就是你信奉并执行的‘公理’——那我们兄妹之间，从今日起，就再无话可说。不同，不相为谋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一把抓起书案上那份名单，双手用力，“刺啦”一声，当着他的面，将其狠狠撕成两半！纸张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，在寂静的书房里如同惊雷炸响！

        良久，他从牙里挤几个字：“你…为了一个外人，要跟我决裂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再次重重地重复了一遍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震人心魄的力量：

        吴灼退后一步，猛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举动！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在跟一个应该秉持公理正义的兄长说话！可惜，我好像找错了人！”吴灼的声音骤然，她非但没有被吓退，反而再次上前一步，寸步不让，“我今天就明白地告诉你，吴时，宋华卓飞行技术众，成绩有目共睹，他若因这种莫须有的原因被剔除，这就是不公！

        那动作快、准、带着十足的轻蔑和挑衅，仿佛弹去的不是他的肩章，而是他赖以立的权威和尊严！

        “吴灼！”吴时也向前一步，大的影给她带来巨大的压迫，怒火在他中翻涌，“注意你的份！你在跟谁说话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吴灼趁着他这震惊失神的刹那，继续用纤细的手指戳着他的，目光里的火焰燃烧到极致，也冰冷到极致，她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棱，一字一句狠狠砸向他：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就是你信奉的党国公理？这就是你捍卫的军人荣誉？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尖锐的讽刺，“耗费无数银元燃油、倾注多少教官心血、历经层层残酷淘汰才培养的一个尖飞行员——在你里，就抵不过你一时喜怒的私心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就是你的公正？！”吴灼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，却异常清晰锐利，每一个字都像鞭一样打在空气里，“拿着国家的资源，穿着这军装，着最龌龊的勾当！你的党国栽培一个飞行员耗费多少心血？你就是如此回报的？！用你的私心玷污这军装，玷污你肩上的三颗星徽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她本不再看他那仿佛要噬人、却又被这前所未有的羞辱和决绝冲击得一时失语的可怕表，猛地转，步伐决绝而稳定，一把拉开门，又“砰”地一声狠狠摔上！

        紧接着，在吴时几乎要火的目光注视，她将那些写着“宋华卓”名字和成绩、带着耻辱红叉的碎片，紧紧攥在手中，然后猛地抬手，用尽全的力气和全的愤怒，朝着他那张写满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脸，狠狠抛掷过去！

        门外，吴灼背靠着冰冷的墙，急促地息着，方才撑的迅速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后怕和深骨髓的冰凉。

        碎纸片如同雪花般，劈盖脸地洒向吴时，有些打在他冷的脸上，有些落在他笔的军装前襟，更多的，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他脚那象征权威的红木地板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吴时死死地盯着她，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一向柔顺顺从的妹妹。他额角青筋暴起，中风暴肆，难以置信她竟敢说如此决绝的话。那大的、一贯能将所有人压得不过气的威压，此刻竟似乎在她上失去了作用。

三颗冰冷星徽！

        “吴时，你穿着这军装，着这肩章，坐在这个位置上，扪心自问，你对得起‘公正’二字吗？对得起这军装代表的职责吗？！你今日因私废公，明日是不是就能为了一己之，将更多人的心血与前途踩在脚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但这还没完！她看也不看吴时那瞬间惊愕暴怒到极的脸，将撕成两半的名单再次叠在一起，用尽全力气，又一次狠狠撕开！碎片纷飞。

        吴时浑猛地一僵，瞳孔骤然收缩，难以置信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妹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