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  长夜无边

        老宅厚重的防盗门在shen后合拢，发chu沉闷的声响，隔绝了外面世界最后一dian喧嚣。一gu混合着灰尘、旧木tou和冰冷空气的nong1重味dao扑面而来，呛得昭意hou咙发紧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开灯。窗外残存的天光透过蒙尘的玻璃窗，吝啬地投xia几块模糊昏沉的光斑，勉qiang勾勒chu客厅家ju沉默而庞大的轮廓，像一尊尊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。空气死寂，冰冷，带着一种被时间遗忘的腐朽gan。

        昭意背靠着冰凉的门板，shenti慢慢hua落，最终跌坐在同样冰冷光hua的瓷砖地板上。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，瞬间侵ru骨髓，她却像gan觉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是他们的忌日。

        两年前的这一天，一场毫无预兆的惨烈车祸，带走了她生命中最后的光和re，也带走了那个曾许诺永远陪在她shen边的人。只留xia这座巨大、空旷、冰冷得令人窒息的房zi，和几张宣告“死亡”的纸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摸索着，从随shen的帆布包里掏chu一个扁扁的金属酒壶，辛辣刺鼻，是她能买得起的最烈的酒。拧开盖zi，仰tou灌了一大kou。guntang的yeti如同熔化的刀片，狠狠刮过hou咙，灼烧着shidao，一路烧jin冰冷的胃里，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和短暂的麻痹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够。远远不够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又灌xia一大kou，更猛，更急。酒jing1像狂野的火焰，蛮横地冲垮了理智摇摇yu坠的堤坝。被qiang行压抑、封存了整整两年的qing绪――那滔天的悲伤，尖锐的怨恨，蚀骨的思念，还有那无解的困惑――如同挣脱了牢笼的困兽，咆哮着、撕扯着，从她shenti的每一个角落汹涌而chu，瞬间将她彻底淹没！

        她胡乱地拉开帆布包的拉链，将里面的东西cu暴地倒了chu来，散落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哗啦――

        几本边角磨损的厚旧相册。里面是她和养父母、和江煜为数不多的合影。照片上的人笑容灿烂，定格在虚假的幸福瞬间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用木tou和铁丝勉qiang扭成的小房zicu糙模型。是江煜小学时，笨手笨脚给她zuo的生日礼wu，被她当宝贝一样藏了十几年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……那张冰冷的、盖着鲜红印章的hu籍注销证明。“江煜”两个字，像两把淬毒的匕首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，是那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、泛黄的纸条。

        昭意抓起那张纸条，攥在手心，指关节用力到发白，几乎要将那脆弱的纸页nie碎！她瞪着散落在地板上的注销证明，那张宣告他“死亡”的、同样刺yan的纸！

        “江煜――！”      一声带着哭腔的凄厉嘶喊，猛地撕裂了死寂的空气！她像一tou受伤绝望的母兽，抓起那张冰冷的注销证明，用尽全shen力气，狠狠砸向对面冰冷的墙bi！

        纸张撞在jianying的墙面上，发chu无力的“啪”一声，又轻飘飘地hua落在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‘等我’！我等来的是什么？！啊？！”      她对着空dangdang只有回声的房zi嘶吼，泪shui汹涌地冲chuyan眶，混合着酒气，guntang地hua过冰冷的脸颊，“是这张纸！是这栋空房zi！是你他妈的……人间蒸发！杳无音讯！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像巨石压在xiongkou，让她chuan不过气。她抓起酒壶，又猛灌了一kou，辛辣的yeti呛得她剧烈咳嗽，yan泪liu得更凶。

        愤怒的火焰短暂地灼烧后，是无边无际的冰冷恐惧和思念，如同冰冷的chaoshui，将她拖ru更深的绝望漩涡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蜷缩起shenti，双臂死死抱住膝盖，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diandian可怜的nuan意。声音陡然低了xia去，变得破碎而颤抖，像孩zi般无助和惶惑：

        “哥……你到底在哪里……你过得好不好……有没有受伤……我找不到你……哪里都找不到……”      她把脸深深埋jin膝盖，肩膀剧烈地chou动着，压抑的呜咽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dang，字字泣血，“我想你……哥……我好想你……真的好想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？为什么？！

        这个无解的疑问，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丢xia我……”      她抬起tou，泪yan模糊地望着天花板nong1重的黑暗，声音轻得像呓语，却充满了被全世界抛弃的茫然和痛苦，“为什么连一句解释都没有……爸妈走了……你也走了……是我zuo错了什么吗？是我……不值得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离我远dian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同样带着刺骨寒意的冰冷呵斥，狠狠刺穿酒jing1带来的混沌，将她拖回那个喧嚣又冰冷的夜晚。

        震耳yu聋的音乐。闪烁晃yan的彩seshe1灯。呛人的烟味、酒气和年轻shenti散发的荷尔蒙气息混杂在一起。gao考结束的庆功宴，包xia的KTV大包间里，挤满了兴奋到失控的少男少女。

        昭意被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女生围着，起哄着灌xia好几杯啤酒。酒jing1上tou，脸颊guntang，yan前的世界开始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