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段话王群生并没有说。

想，陛可真心喜琴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兰泽忽地想起甄秀晚曾与她对视过，必定记得她的容貌，自然也该明白那幅图上画的是谁，更该猜透她的女份。可瞧甄秀晚这般模样，暂时不见半分伤怀，这些日也未曾求见过，只在邀月中安静度日。

        哪里是碧悠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关于那日宴席之事，陛可曾查到什么端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王群生心却似被万千丝线纠缠着，他只：“谢陛关怀，微臣无碍，只是陛这是要往何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臣是想说，既然陛已决断，臣自当领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对这答复，王群生毫不意外，他将今生郁气长长吁，笑轻声：“是了，陛求的，原是更广阔之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群生凝视她片刻，这短暂的沉默让兰泽以为他不敢应这桩差事，心不由泛起几分灰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兰泽心底不禁泛起歉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应当知，邀月中人众多，不少还是母后边的旧人。若将他们悉数狱审讯，实在不妥。事到如今，朕仍不知那调换画卷之人意何为。”提及此事，兰泽只觉痛裂，眸光渐黯，她叹息着，“朕心自有怀疑之人，但不急，待事了再议不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群生总是这般，三言两语便将话带转。兰泽一时理不清绪，但见他应承来，她仍是掩不住欣喜：“既如此便说定了，待朕摸清底细，再安排你查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而兰泽说了这许多，自然觉得乏累，便移步至窗前棋盘，拨着那些黑白玉。

        若甄晓晴不曾将她们当作棋，她们的命数是否会另有天地？

        此问着实突兀，兰泽仍答：“谈不上喜恶，琴艺不过是必学的功课，便如朕虽不喜里，却不得不坐稳这位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但见兰泽唇微启，终是咽回了已到嘴边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便无需去那帝王，让我来为你谋划一生，我会比这世间任一男都更在意你，此生此世悉心照料你，哪怕你的中，自始至终都没有我，哪怕你临终之际，都不愿见我一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如常听着兰泽絮絮谈及朝堂诸事，然而王群生本来视红尘如大梦，本不在意这些俗务。不过为让兰泽展颜，才偶尔应和几句。他的目光始终连在她的容颜之上，时而掠过她的唇，时而停驻她的发。

        亦正是在这一刹那，王群生终于定了决心。他不能再这般立于桥上踟蹰，纵使舟中尚有他人，纵使这个抉择是错，会让他永远再回不到从前。

        王群生这一语，打断了兰泽的思绪。

        话音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    王群生一时难言，他又能说些什么？劝兰泽先理清自之事么？可这桩事偏偏是他亲手设的局。如今他心中也说不是悔是憾，只恍惚惚走在窄窄的石桥上，忽见桥来一叶扁舟，碧悠悠，兰泽正于舟中凝眸望他。他却终究不能如寻常人一般，纵跃那舟中。

        王群生的视线随着那莹白指尖游移，恍若自己也成了她指间一枚棋。

        待他从那片中回过神，兰泽已自棋盘前站起来。她似是要往殿去，却又驻足停步，终是望向王群生：“回去好生休息吧？我总觉你今日心不在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群生却忽然笑了：“陛，臣有一事相询，昨日臣去探望甄大人，他始终挂念陛近况，臣说陛一切安好，他方才松了气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见兰泽面不解，他的目光垂落，停在她在棋的指尖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是兰泽指尖轻茶盏，盏中清波在前微微晃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二人正说着，忽闻邀月外传来阵阵嬉闹声。兰泽转首望去，但见甄秀晚正领着人放纸鸢，那些人皆刻意相让，任她的纸鸢飞得最、最是轻盈，惹得甄秀晚笑靥如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这闱之中，未必尽是险恶，”兰泽望着这般景象，不由轻叹，“多少人梦寐以求踏门，朕岂不知？庄妃名义上算是朕的妹妹，自那日宴席之后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风穿堂而过，拂动兰泽宽大的云袖。她重新端坐着，将最后一段话来：“……所以，你是否愿往清查账目呢？其中利害已与你说明，诸般后果须得你自行承担，若他朝功成，朕自当设法擢你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若有何顾虑都可直言，朕自会为你打周全，让你安心查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