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22）邕州行（上）

        昼夜兼程，星月为伴，风霜为裳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不敢耽搁，灾qing刻不容缓，即便相思在侧，他亦未曾放慢脚步。一路行来，山川沉默无言，初秋的风裹着桂zi残香，却似淬过寒铁的刀刃，生生削jin人骨feng里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到底是女zi，难耐这般风餐lou宿，初时还咬牙jian持，后来便是连话都不愿多说，靠在他怀里昏昏沉沉，时而被疾驰的ma匹颠得皱眉，时而又ruan得像团无骨的绵云。

        至邕州首府龙脊郡时，天se方亮，晨雾沉沉，像是给整座城罩上了一层灰白se的纱帐。ma匹才刚停稳，相思便shenzi一晃，险些跌落。周述一把扶住她，低声dao：“能走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抬yan看他，脸se比晨雾还要苍白，连扶住他的力气都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邕州刺史亲自迎chu府门，远远瞧见周述，刚想上前见礼，目光却不由落在他shen侧那名女zishen上，神qing微怔，yan底掠过一丝诧异。

        驸ma都尉远dao而来，本该是急于chu1置灾qing，怎的却还带了个jiao滴滴的女眷？

        周述随意侧shen附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。

        刺史听罢，怔了怔，旋即louchu一抹了然的笑意，目光意味深长，嘴角却攀上些腌臜笑意，故作正经地dao：“驸ma正值壮年，qing难自禁，倒也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言罢，立刻吩咐xia人，将周述一行送ru早已腾chu的宅院歇息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一jin屋，连外袍都来不及脱，径直倒在床榻上，呼xi浅得几不可闻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tou，温re未退，心底微沉，吩咐盛宁：“好生照顾她，买些退re的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盛宁应声退xia，周述换了shen便装，旋即启程，前往xia辖郡县察看灾qing。

        待相思醒来，已是深夜。

        屋nei烛火微摇，映着雕花窗棂投xia斑驳的影zi。她撑起shenzi，发现屋nei空dangdang的，只有盛宁守在外tou。见她醒了，他赶忙让人端来re粥小菜：“公主，趁re吃dian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勉qiang吃了几kou，便靠在榻上，手指轻轻拨nong着被角，目光望着门kou，等着周述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院外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相思立刻抬起tou，果然，周述推门而ru，还带着一丝熏熏然的酒气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皱了皱鼻zi，不悦dao：“你喝酒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闻了闻衣袖，神se淡淡：“嗯，喝了dian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累不累？”她问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脱xia外袍，来到床沿坐xia，目光落在她的脸上，端详片刻，才dao：“我还好，你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diandiantou，声音ruanruan的：“浑shen都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tou，依旧温re，微蹙眉心，问dao：“盛宁给你买的药，吃了没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yan神一闪，缩了缩脖zi，声音小得像蚊zi：“没有，太苦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无语地看着她，站起shen来，吩咐小厨房重新re一碗药端上来。待药碗放到床前，他端起来递给她，语气不容置喙：“良药苦kou，必须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瘪瘪嘴，在他目光的注视xia不敢任xing，只能认命地nie住鼻zi，一kou饮尽。苦味在she2尖炸开，她皱着眉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，泪yan汪汪地瞪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的脸se好看了些，相思正思量着唤人煮醒酒汤，忽觉腰间一紧，整个人已跌他怀中，听周述嗓音低沉dao：“不用了，一会儿便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顺势倚在他怀里，歪tou望着他，忽然想起什么，问dao：“为什么盛宁不喊我公主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懒懒地搭着她的手腕，指腹轻轻摩挲，语气随意：“那他喊你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说我是‘小夫人’。”相思皱皱鼻zi，总觉得怪怪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rou了rou眉心，dao：“你的shen份还是不要暴lou得好。人多kou杂，不安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yan眸微闪，又问dao：“那我是你的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顿了顿，低tou看了她一yan，缓缓开kou：“盛宁不都喊你小夫人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不太满意这个回答，可一时又说不上哪里不对，只得垂着脑袋要靠在他肩tou。谁知刚一贴近，鼻端竟窜jin一gu陌生的胭脂shui粉香，她立刻皱起眉tou，抬yan质问：“你是不是认识别的女孩zi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眉tou微挑，yan里透着一丝狐疑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扭着shenzi不让他抱，撅起嘴巴dao：“你shen上有胭脂味，难闻死了。”言罢相思已是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。奈何她本就病着，shenziruan绵绵的，gen本没什么力气，而周述坐得稳稳当当，丝毫未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见他这副淡然模样，相思更加不gao兴，气鼓鼓地爬上床，将被zi一裹，翻了个shen背对着他，赌气似的闷声dao：“你睡你的，我睡我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述也没去哄她，自顾自换了寝衣，喝了kou茶shui，才熄了烛火上床歇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