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长夜晚
……若非他经历了比这更离奇的事,这纷纭乱梦的前半段简直要让朱叡翊以为,这是母妃在天之灵给予他的启示。
朱叡翊睁着双yan,乱梦思绪很快退去,现实中的经历回笼,他记起自己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。
中毒、暴怒、争执、kou角,以及那句十足刺痛人心的“自作多qing”。词锋之利、之难堪叫他现xia想起,xiong膛都一阵起伏,好容易才勉qiang压抑得住。
他暗自忍耐,yu要起shen,却无人服侍,也不知daogong室中照护的人哪里去了,等qiang自坐起,手扶床沿,忍着tou晕目眩时,又听一声:“……啊!”
是一dao属于gong人的没有克制住的惊愕嗓音,接着一阵人ti带动桌椅的混乱声响。
朱叡翊在这一瞬间杀心四起。
他虽tou晕yan花,但坐起来时还是看了一yan周遭。
yanxia显见天还未亮,gong室之中明烛未灭,却不曾见到人影,莫说陆棠棣,就是德张、守夜的gong人也不得见。
陆棠棣不在,自有合适的因由。在他昏晕过去的当kou,他就见了她远远站在那里,既没有凑近的打算,也没有离去的打算,但总归nei廷之中人手ju足,他若是晕倒之后被妥善安置,她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呢?怕是赶也赶不及地就离去了吧。
他的qing绪一阵翻腾。
而gong中服侍的gong人、德张……竟是在他听见那gong人的声音之后,他才知dao这gong室之nei原是有人的!既有人却未曾及时察觉他的动静,玩忽职守,德张和这gong人同样都该死。
朱叡翊满心戾气,完全没有掩饰的打算,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,看见那背靠金zhu,偷偷打个盹的gong人惊慌失措,扶稳带动的桌凳,尔后见到他的脸se,她整个人困意全无,脸se惨白。
“陛、陛xia……”
朱叡翊尚未开kou。
“怎么了?”
又有一dao声音传来,却是十足熟悉的。带着一gu深夜未睡、倦极yu眠,却qiang自支持的乏累,从偏殿那里传chu。继而脚步声渐近,继而人影显lou,继而足声停止。
她站在那里。
朱叡翊目光重新转动,心想,啊,她竟还在。
陆棠棣同样未曾预料,闻声而来,以为chu了什么事,却见榻上的人自己醒来、起shen了,坐在床沿,而杨太医休憩前还说不知他几时醒转。
她在心中xia意识算了算他昏晕的时刻:更香燃了半支、浮箭降了四格,整好约莫半个时辰。
她及时止步,微微弯shen,带dian恭谦松弛的意思,dao:“陛xia醒了,可有不适?臣这便请回杨太医……”
朱叡翊忽而问:“yanxia什么时辰了?”
陆棠棣声音骤止。
他虽是看着她,问的人却未必是她。
gong人yan见无人回答,不免沉不住气,看看皇帝,又看看丞相,疑心这话是给自己的,期期艾艾又迟迟疑疑答dao:“距离陛xia早朝,尚余……”她飞快看了一yan殿中漏刻。“尚余一个时辰。”
果真是漫长的一夜。他心dao。林林总总,各se事务发生得应接不暇,叫他的心qing几经起伏,以致他目xia醒来都